那串水泡就像是阎王爷的点名册从江心一路划过来不偏不倚直奔我们这条破船的船底板。
耗子把他那个用听诊器改的“土声呐”死死按在船底板上脸色煞白另一只手在腰间的71式电台旋钮上飞快地拨动着。
“有异常频率……不是水流声……哥你说会不会是那帮毛子忘了关的声呐信标?这要是水下沼气当量可不小咱们的安全距离绝对不够!” “你家沼气能走出直线路径来?”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跟耗子嘴里的频率同步了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闭上你的乌鸦嘴。
” 水生没理我们俩的二人转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无声无息地从船舱里摸出两样东西:一把长柄的鱼叉叉尖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一层冰冷的蓝光; 还有一个是他自制的土炮用厚壁钢管做的能塞进一整把的钢珠和黑火药。
看到那门土炮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
这玩意儿虽然看着丑不拉几的但属于是民间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咕嘟…咕嘟…咕嘟…” 水泡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船头底下。
然后它停了。
世界再次陷入死寂连江水拍打船壳的声音都好像被谁按了静音键。
我和耗子大眼瞪小眼憋着气感觉肺都快炸了。
一秒两秒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
除了江面上那层越来越浓的、跟裹尸布似的白雾屁事没有。
“咋地?信号中断了?”耗子终于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问“来都来了不发个确认信号再走?” 我也觉得纳闷这阵仗整得跟UFO降临一样结果连个外星人的毛都没看着。
我清了清嗓子强行启动我的教授模式试图用科学把我们从恐怖片的片场拉回到大学的课堂。
“咳我分析有三种可能。
第一是地质活动江底的沉积层里有沼气刚才正好冒出来一股。
第二是大型鱼群比如长江鲟它们呼吸或者觅食也会产生气泡。
第三嘛……” 我还没编出第三个理由一直没说话的水生突然把手里的鱼叉往船舷上一搁开始脱他身上那件厚实的帆布外套。
“你干啥?”我心里一惊。
“锚可能卡住了。
”他言简意赅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一条裤衩露出古铜色、全是伤疤的精壮上身“水底下有东西在拖锚链。
” 我操! 我跟耗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咱俩真是废物”这六个大字。
人家水生靠的是几十年跟长江打交道的本能我们俩一个靠胡编乱造一个靠纸上谈兵。
“别下去!”我一把拉住他“水底下黑灯瞎火的万一……” “没事。
”水生挣开我的手从一个木箱里拎出他那套简陋的潜水设备——一个单瓶的氧气罐连着根呼吸管再加一副游泳队用的那种大眼蛤蟆镜“我下去瞅瞅很快。
” 耗子也急了把他那宝贝电台往我怀里一塞:“水生哥三思啊!这能见度、水压、未知目标……风险评估完全不合格!要不咱直接砍了锚链跑路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锚不去新锚不来嘛!” 水生没理他戴上蛤蟆镜“噗通”一声像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片墨汁般的江水里。
水面上只剩下一串更细小的气泡慢慢地朝船底游去。
“完了完了完了……”耗子蹲在船边双手抱着脑袋活像个刚排雷失败的新兵“哥咱这草台班子是不是今天就要散伙了?水生哥要是上不来咱俩会开船吗?” “闭嘴!”我心里也慌得一批但这时候大脑必须占领高地“把手电给我对准水下!” 耗子手忙脚乱地把手电递给我我拧到最亮惨白色的光柱像一把钝刀切进浑浊的江水里顶多照亮一米多深再往下就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黑。
我们只能看见水生模糊的身体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拿锉刀在磨我的神经。
船出奇的安静没有剧烈的晃动也没有水生说的什么“拖拽感”。
“哥你看是不是没事了?”耗子把声音压得像蚊子叫“估计真是锚挂底了水生哥下去一捅咕就好了。
” 我也希望是这样。
可就在这时我手里的矿灯光柱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船底的阴影里“嗖”地一下窜了出来! 那玩意儿速度极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二条、第三条……密密麻麻的黑影从船底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直奔水生而去! “水生!快上来!”我声嘶力竭地吼道可声音在水里根本传不了多远。
耗子也吓傻了手下意识地就去摸腰后的爆破包可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连油纸包的边儿都捏不住。
水下的水生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转身放弃了检查锚链手脚并用地朝水面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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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说的你信吗第8章 断头滩下洗个澡来源 http://www.daoka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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